美好，觸手可及

文 / 沈芯菱

北港媽祖廟前的人潮絡繹不絕，攤販吆喝聲此起彼伏，巷弄拐彎處卻有個安靜的角隅，一位捏麵人師傅吸引了我的目光，他黝黑的臉龐佈滿皺紋，感覺常年在外飽經風霜。木制箱上擺放栩栩如生的捏麵人偶，從古代的孫悟空、劉備、關羽，再到現代的海綿寶寶、皮卡丘……，彷如上演著穿越劇碼。

我蹲下身拿起一隻哪吒，問師傅：「足古錐的糯米尪仔，囡仔真合意吧？」他滿是自信的答道：「當然！我在這裡二十幾年了，以前總會圍著一群孩子，吱吱喳喳的好熱鬧。」師傅滔滔不絕地講起捏麵人典故，從新疆出土的文物判斷，捏麵人至少也有上千年歷史，早期祭祀文化中，人們不忍殺生，於是以麵糰和水捏製成牲禮。突然間，他神色黯然的說著：「好可惜，現在小朋友對這沒啥興趣，哪比得上手機遊戲呀！真擔心這文化消失……。」

師傅感傷的眼神，讓我不禁想起段真實短片，一歲多的小女孩用手指不斷「滑」著紙本雜誌，誤以為是一台壞掉的平板電腦。科技只需手指輕劃，任何五光十色都會呈現在眼前，但卻少了心靈共鳴的「觸覺」。

曾聽朋友問起，如果視覺、聽覺、嗅覺、味覺與觸覺，必須失去一種的話，會選擇哪個？朋友說調查結果，多數人選擇先捨棄觸覺，但有辦法想像一個完全失去觸覺的人生嗎？

1985年美國神經學家Oliver Sacks紀載有位病患罹患特殊的神經炎，失去皮膚與器官的所有觸覺，患者覺得好像「身心分離」，雖然四肢能動，卻跟世界斷開連結，如同駕駛一台機器人，甚至很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。難怪笛卡兒(René Descartes)在1633年出版的《世界》(The World)曾寫道：「所有感官中，觸覺是最不會騙人，也最能讓人有安心感。」

★ Touch is the first language we speak. (觸摸是我們第一種會說的語言)

時常我在企業演講時，聽見家長憂心提問：「要讓兒女補習什麼科目？學習什麼才藝比較好？」我會試著反問：「上次擁抱孩子是什麼時候呢？其實你要的答案就在傾聽與陪伴中。」讓孩子記得家人溫暖的臂膀，未來無論走到天涯海角，都能有最安定的力量。

此刻，不妨輕閉上眼、深呼吸，喚醒沉睡的觸覺，感受身邊「觸」手可及的美好，學習跟自己、跟世界擁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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